“十分钟，你不出来试试。”
放完狠话，顾承骁转身，大步离开。
直到重新拉上玻璃门，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丝疲态。
其实，如果要推卸责任，刚刚那番话，完全可以作为他后半生的救赎。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。
所有的罪，都因他而起。
最无药可救的，是他爱陆妍。
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后，他无声苦笑，而后走到陆甜甜身边，将她抱在怀里。初初体验为人父，顾承骁面对软糯可爱的女儿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疼。只这样笨拙而安静地抱着。
如果一开始他不恨。
在陆妍爱他的时候发现甜甜是他的女儿……
没有如果。
顾承骁收回遐思，关注浴室的动静。
十，九，八……
心里默默倒数的顾承骁，忽然听闻“哗啦”一声，循声望去。
视线碰触的刹那，陆妍怕他伤害甜甜，勉强又讨好地冲他扯起嘴角。
偏偏是这样的笑，刺痛了顾承骁。
但他不会功亏一篑。
捂住甜甜的耳朵，他眼神森冷，“下楼，吃早餐。”
下意识哆嗦，陆妍唯唯诺诺地哀求，“我……我想抱抱甜甜。”
顾承骁硬着心肠，“先吃早饭。”
眼前掠过顾承骁一年来折辱她的各种场景，她瑟缩着，轻轻走出卧室。
从楼下阿姨那里确认陆妍吃了碗素面，他才把甜甜给她。见她拘束，他故意接了个电话，急着要赶去公司的模样。
临走前，他威胁陆妍：“你敢跑出这里一步，别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在女儿面前，顾承骁说不出“伤害你女儿”的话。
不过看她浑身颤栗，显然是怕他的。
至少怕他。
顾承骁离开别墅，派了多个保镖看守。
无处宣泄的徒劳感缚住了他的呼吸，他烦闷不已，直奔酒吧买醉。
大早上的，酒吧客人寥寥，他正好落个清净。
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入肚，像是一团又一团的火烧过他的肠胃，痛，但远远比不上心里的。
他最爱的弟弟，居然是他害死的？
他最爱的女人，也被他害成了胆小瑟缩的惊弓之鸟。
他的女儿，他还没有勇气认。
商场上摸爬打滚至今，他酒量太好，怎么喝都不醉。
傅以琛靠近时，他第一时间惊觉，面上依然是意兴阑珊的样子，疏懒地给他倒了杯酒：“喝。”
刹那间，傅以琛恍惚：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，顾承骁喊他“哥们”，给他倒酒。
敛去旧念，傅以琛坐在顾承骁旁的高脚椅上，把玩着杯里的酒液却不喝，“怎么，我们无所不能的顾少，也会借酒浇愁？”
顾承骁仰头灌酒，不予理睬。
傅以琛压不住怒火，手腕用力，半杯酒泼顾承骁脸上了。
搁平时，顾承骁早就揪着傅以琛大干一场。这次，他仅仅是抹了把脸，继续灌酒。
“我怎么想不到，一个陆妍就能打败你呢？”傅以琛惋惜似的舔了舔杯沿，“酒不错。”
“啪”，顾承骁把酒杯拍在吧台上，鹰隼般的目光锁住傅以琛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敏锐捕捉顾承骁眼底的慌乱，傅以琛云淡风轻一笑，“陆妍，字面意思。”
享受掌握主权的快感，傅以琛不疾不徐地说：“面对行尸走肉一样的陆妍，不好过吧？如果你跪下求我，我可以帮你。”
傅以琛观察到顾承骁额头爆出青筋，胸有成竹地娓娓道来：“你恐怕不知道，你把陆妍关在精神病院时，蒋思薇买通了护士，天天给她吃药，差点逼死她。你在她心里，早就不是丈夫了。是我救了她，她只信我。她现在的困局，也只有我能解开。”
“怎么解？”
顾承骁的嗓音混了酒意，低沉醇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