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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被顾桓知拒绝之后,我好几日都没脸见人。

  连在府中,都要避着他走。

  直到刘夫人登门拜访,见到我吓了一大跳,

  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?莫非是手段太好,被首辅大人折腾的?」

  我丧气地摇摇头,「他大概不喜欢我,我使出浑身解数,他仍然无动于衷。」

  刘夫人往前挪了挪,「其实这世道,倒不如多赚一些银钱傍身。」

  她鬼鬼祟祟地掏出一本书,在我面前摊开,「你会写话本吗?」

  以前我养在太子的后院,姐妹众多,最喜欢看话本,自然也会写。

  我顾虑良久,「有钱赚吗?」

  「有!」

  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,给我讲了许多东西。

  我耗尽毕生所学,连夜撰写了一篇《首辅娘子》送给刘夫人。

  这些年,太子找了很多老鸨教授我们知识,因此书中内容可谓是精彩纷呈。

  她收到后大为惊喜,「没想到你竟是天赋异禀。」

  我拉住她,千叮咛万嘱咐,「你可不要将我供出去。」

  「明白!」

  此文一经问世,风靡全城。

  自那日起,分红进账,我数钱数到手抽筋。

  然而好景不长。

  半个月后,刘夫人上门了。

  「完了完了,开始逮人了!我先出城避避风头。你快快罢手,不然被你夫君捉住,是要蹲大狱的。」

  我吓了一跳,笔掉在草稿上,染了几点墨。

  派丫鬟小银到城门口一看,才知道东窗事发,官府张贴的批文上,赫然印着当朝首辅顾桓知的红印。

  只怕我的大作,早就摆在顾桓知的案头了。

  此事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,我胆战心惊地等到半夜,前院书房依然没动静。

  情急之下,我打算去刺探军情。

  行至门前,忽然听见屋中有人问:「大人,操笔之人可要捉拿?」

  顾桓知声线寡淡冷漠,「所得盈利尽数充公,人——押入死牢。」

 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。

  与其留在这里等死,倒不如跟刘夫人一样,趁早跑路。

  可惜我转身逃走时,不小心撞到了花瓶。

  伴随着一阵清澈的碎裂声,顾桓知的属下蹿出来,拦在我面前,眉眼冷峻,「夫人还是进去说话吧。」

  书房中静悄悄的。

  顾桓知脸上寒意未退,看到我第一眼,闭了闭眼,方才恢复往日的温和。

  「夫人怎么来了?」

  我绞尽脑汁,前言不搭后语道,「我想你了。」

  兴许是这句话过于突兀,顾桓知盯了我好一会儿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  身后的人摸了摸鼻子,「属下告退。」

  如今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。

  顾桓知无奈一笑,「夫人,我尚有事情要处理。」

 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我突然瞄到了一本《首辅娘子》,还是我的底稿。

  心里咯噔一声。

  一种无形的恐惧将我包裹,我脑子一热,钻到顾桓知身上,揽住他的脖子。

  顾桓知讶异地挑了挑眉。

 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一鼓作气吻住了他的唇,手在背后,火速抓住了画册。

  顾桓知的唇冰冰凉凉,很薄很软。

  这是我三年来,第一次主动吻他。

  顾桓知浑身都僵住了,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纸上,渐渐晕开一层墨迹。

  一股酥麻瞬间席卷了全身,我企图把那本册子插进束腰里去。

  功败垂成之际,顾桓知突然扣住了我的腰,开始回应。

  开始时十分生涩,后来便渐渐熟练起来,攻势猛烈,恨不得将我吃拆入腹。

  我也没想到他一个最在意体面的人,竟然在此刻,失了控一般,逼得我无处可藏……

  让我早已忘了来的目的是什么,任他抱在怀中,软成了一滩水。

  「夫人,我喜欢从眼睛开始。」

  「嗯?」我两眼密蒙,湿润润的。

  「下次记得写进去。」

  顾桓知如玉的俊脸放大在眼前,我脑子一混,痴痴应道:「好。」

  顾桓知笑意一收,眼底的暗沉褪去,一片清明,「果然是你。」

  嗡!

  果然,他在诈我!

  我浑身一抖,气得脸都红了,「夫君怎可用这种事诱供!卑鄙!」

  顾桓知笑笑,又恢复了疏离的神色,一把抽出被我藏在身后的书籍,

  「夫人是自己交代,还是去牢里跟别人交代?」

  我一噎,放软了语气。

  「若非你不陪我,我哪有时间写这些东西,人在这,钱也在这,你怎么罚我都认……可千万不要把我送进牢狱里。」

  顾桓知气笑了,「这么说,你竟一点错处没有?你可知私印禁书是什么下场?」

  我心肝儿一颤,吓得喘疾犯了,肺子像被什么东西挤着一样,喘不进去,呼不出来。

  最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。

  梦里,我在群花中穿梭,扑进一个温柔女子的怀抱。

  她轻声说:「今天是蔻蔻生辰,阿娘给你做了长寿面。」

  一旁的中年男人大笑,「长寿面算什么,爹给你把全城最好的厨子请来了,让咱们蔻蔻过个最体面的生辰礼。」

  光晕模糊成一团,我看不清他们的脸,依稀觉得,这户人家富丽堂皇,人也格外亲切。

  这个梦我已经做了十年了。

  至今仍然看不清人脸。

  醒来后,又记不清多少细节,大概是穷了好多年,我自己编织出的一个美丽的梦。

  屏风外,有人在低声说话。

  顾桓知清冷的声线响起:「这病如何能治好?」

  大夫叹了口气,「肺子上的病,是自小留下的,不能骂,不能打,更不能吓。大人要注意分寸。」

  顾桓知沉默了很久,「好,晓得了。」

  大夫开了方子走了。

  顾桓知的下属问:「大人,死牢空好了,夫人还抓吗?」

  「抓,」顾桓知心平气和地道,「连我一起,犯了病我跟着伺候,你意下如何?」

  那人讪笑,「那还是算了。」

  我静静听着,心里松了口气。

  顾桓知到底没有因为这事责罚我。

  听闻外间传来脚步声,我匆匆闭眼,隔着眼皮,感觉有人挡住了光。

  他好像在盯着我瞧。

  等了好一会儿,粗糙的指腹摁上了我的唇。

  一点点慢慢揉搓。

  「蔻蔻……」顾桓知的声音低哑阴沉,旖旎缱绻。

  旋即微凉的指尖探进了我的唇缝里,缓慢又痴迷地来回抚摸。

  我本想装睡避免顾桓知的责难,谁知倒像是窥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似的……

  我手猛地攥紧,他好像……不太对。

  与此同时,顾桓知的手一顿,蓦然抽出,音色恢复如常,「蔻蔻,你醒了?」

  我悠悠睁眼,对上顾桓知平和的双眸,轻轻嗯了一声,「我刚醒,夫君方才好像……」

  「嗯,你唇上有脏东西……」他神色如常。

  「……」

  我拥着被子坐起来,心里有些忐忑,只觉得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,莫名有些烫人,细瞧之下,又瞧不出什么猫腻。

  「话本的事……」

  「留待来日再罚。」顾桓知替我补全了话,「夫人且收拾好东西,明日要随皇上南巡。」

  「我也去?」

  顾桓知撇下一个眼风,「自然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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