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，她只对季修宴说过。

因为那时陆恬恬说起这些的时候，心里所想的新郎……就是他。

玻璃上倒映出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。

陆恬恬回过头，就对上季修宴漆黑的眼眸。

她忍不住问：“这件婚纱，是小叔特意为我准备的？”

季修宴轻声问：“喜欢么？”

这温柔的语气一如往常，这段时间的别扭和嫌隙好像依然消失。

陆恬恬不禁红了眼：“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话。”

她鼓起勇气问：“可你知不知道，当时我说的新郎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季修宴淡声接上：“新郎的礼服也已按你喜好做好，送到姜家。”

送到姜家……

陆恬恬脸色骤然惨白。

不禁想：她和那件礼服又有什么区别？都是被送到姜家……

不等开口，季修宴又缓缓说道：“提前恭喜你，祝你和姜文晔……”

“百年好合。”

陆恬恬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，痛到连呼吸都发着颤。

她不甘心地问：“那你呢……你要我结婚，那你呢？”

季修宴沉默了片刻：“时间到了，我当然也会成家。”

一想到季修宴会穿着礼服，和其他女人挽着手走进婚礼殿堂，陆恬恬就觉得呼吸不畅。

她红着眼问：“那为什么不能是我？”

连家里的佣人都悄悄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。

她只当不知，攥紧手，执着地问：“季修宴，你敢说，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的位置？”

她抛掉自尊的发问，却只换来季修宴毫无温度的一句：“我是你的长辈，你该叫我小叔。”

长辈，小叔。

这两个词，如同楚河汉界横亘在他们之间，是她永远跨不过的天堑。

陆恬恬浑身血液倒流一般，身上冷得厉害，指尖一阵阵发麻。

呼吸越发困难。

她的视线扫过那件精美绝伦的婚纱，落到季修宴身上。

她强忍着心头的绞痛，一字一顿艰难地说：“不是我喜欢的人，我不会嫁。”

话落，陆恬恬转身上楼。

她身后，季修宴沉默地看着她强撑得笔直的身影，眼神晦暗。

直到上了二楼，手刚握上门把手，她就眼前一黑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陆恬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
梦到他们曾经去爬山，她走到半山腰就累了，季修宴就背着她拾阶而上，直到山顶。

梦到季修宴靠一张冷脸吓跑了她身边的追求者，还对她说：“要各方面条件都胜过我的人，才有资格做小恬的男朋友。”

梦到她坐在台下，看着季修宴穿着绣了蝴蝶的礼服和别人结婚，还嫌恶地斥责她不知羞耻……

“季修宴……”

陆恬恬从梦中惊醒，虚弱地睁开眼，怔了片刻，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房。

守在一旁的吴婶连忙凑近了说：“小姐，您终于醒了，都昏睡一天一夜了！”

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息。

陆恬恬攥紧了被子，问：“谁送我来的？”

吴婶说：“季总送您来的，不过他说……”

陆恬恬的心瞬间被吊起：“说什么？”

吴婶犹豫片刻，还是如实说：“他叫您不要用这种方式博眼球，别让自己变成麻烦……”

见陆恬恬脸色骤然一白，她又连忙说：“但季总一直在给您筹备婚礼，他对您的事还是很上心的。”

陆恬恬心口疼得厉害，窒息感又一次涌了上来。

她有心脏病的事季修宴一开始就知道。

当初还特地投资组建了一支医疗队，为她治疗、做药物研发。

现在，却说她是博眼球，是麻烦……

她眨了眨眼，强压下上涌的泪意，说：“我爸呢？我想见他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病房门就被人推开。

陆父和季修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