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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边云翳舒卷,落日的余晖洒在艾里姆沙丘上。

一头挺拔的狼站在黄沙中,虎视眈眈地盯着几尺外的男人。男人浑身泛蓝,像驯鹿般趴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
半晌,他的目光锁着那头狼,小腿屈起,正欲起身,却见那头恶狼猛地朝他扑身而来。男人赶紧侧身避开,可尖尖的耳朵处有一层皮被狼蹭了一下,瞬间掉落在地。

“停!”坐在一旁观看的特效化装师刘誉突然开口。

热风裹挟着黄沙,卷入他的口鼻中,他呸了两声,吐掉嘴里嗑到一半的瓜子,抬手指向那个浑身泛蓝的男人说:“哎,那个精灵的耳朵怎么脱皮了?苏糖你赶紧过来看看!”

语毕,周遭无人回应。刘誉回过头,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,不禁朝旁边正在做记录的花花问:“苏糖呢?”

“糖姐她在营帐那边,做其他特化工作呢。”

刘誉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,胡乱地摆手道:“赶紧把她找回来!我们这次来非洲的纳米比亚进行特化工作,就地取景取材,时间有限啊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花花讪讪地回道。

有热风将不远处的营帐吹得哗哗作响,而帐内却寂静无声。

此时苏糖正弯着腰,蹲在“狼群”里检查那些仿真动物的妆容。正当她摩挲着一头白狼的纤维毛发时,就听见花花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:“糖姐,老刘找你呢!”

虽然只是特效化装助理,但是苏糖的特化手艺已然十分出色,每次刘誉遇到棘手的技术问题,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。

眼下,苏糖拿起那个精灵耳朵的假体,瞥了两眼,不禁挑了挑眉,心里腹诽:用这么差的假皮材料,不掉下来才怪呢。

其实当初选用材料时,苏糖曾向刘誉提议用质量更好的乳胶材料,刘誉却否决了她的提议。如今出了乱子,他倒着急地让他们这群下属来帮他“擦屁股”。

啧啧。苏糖摇了摇头,刘誉目光灼灼地看她,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。

“这玩意儿,还能修复完整吗?”

“能是能。”苏糖微微颔首,旋即眼珠子转了转,话锋一转,“可我们今天干了一整天的活儿,我现在身子乏得很,可能使不上劲儿。”

闻言,刘誉皱起了眉。他挠了挠头,想了一会儿,拍了下大腿,说:“我给你加钱!”

“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。”苏糖摊开手,好整以暇地看他。

“你……”刘誉词穷,随即咬了咬牙,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当地的钞票,放在苏糖的手上。苏糖下意识地想收紧手,可刘誉猛地将钱抽了回去。

“只要今天能修复好,这钱就是你的了。”

“得嘞!”苏糖朝他展眉一笑,“我试试看。”

片刻后,苏糖拿着修复好的假体,重新粘贴在那个男模特的耳朵上。周遭众人重新开始进行特效化装的模拟拍摄。

刘誉按照约定,将钱递给了苏糖,脸上却有些不情不愿。

苏糖数了数手里的钱,等刘誉走远后,跑到花花他们身边,朝大伙眨了眨眼睛,眸中溢出狡黠的光。

“收工后,我请你们去喝布萨酒!”她扬了扬手里的钞票。

“不愧是我们中心的王牌,苏糖你可真行!”对面的男同事笑着扬声道,周遭众人也纷纷应和。

苏糖不经夸,粉嫩的脸蛋微微红了红,随即听到有人说:“为了庆祝苏糖再次降服抠门的老刘,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,今晚咱们得欢快畅饮!”

“没错,苏糖你今晚可得多喝点!”

“不不不,我就喝个意思。”苏糖忙不迭地摆手。她以前有个出名的称号叫“半瓶倒”,酒量小到连闺蜜裴梨都笑话她。

苏糖抿唇,挠了挠头道:“到时大伙把酒言欢,你们负责畅饮,我和花花就负责给你们多点些下酒菜,像烤羊肉、木薯、油炸芭蕉什么的。我听说这边还有不少特色果汁,花花,到时你可以试试。”

整个特化组里就花花不喝酒,她一听,立刻感动得眼冒星星,语气中满是抑不住的欣喜:“糖姐,你真好!”

夜幕降临,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当苏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,不禁仰天长叹。凌晨三点钟。得了,别说布萨酒,数绵羊可能都来不及了。

苏糖打着哈欠,身旁的花花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。苏糖刚想稍稍挪动,活动活动筋骨,就听到周遭有人扯起嗓子喊:“收工咯!”

她吁出一口气,跟随队伍搭了半个多钟头的车,终于赶回下榻的酒店。虽然没能喝上一口布萨酒,但刘誉临时通知他们,明天组里没有他们的工作,所以特批苏糖等人休息一日。

隔天早上,偷得浮生一日闲的苏糖带着伙伴们一起去纳米比亚的饭馆里,吃了一顿正宗的手抓饭。

酒足饭饱后,花花他们想去埃托沙国家公园玩,而苏糖想去当地的贸易市场逛逛,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美工工具。

于是他们兵分两路,苏糖跟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,找到了纳米比亚最大的贸易市场。可刚逛了一会儿,她就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。

此时市场里人群熙攘,摊位上商品琳琅满目,当中不乏珍稀的象牙和犀牛角。

想当初,苏糖刚到刘誉的特效化装中心工作时,便提出了制作仿真动物的构想。这不仅是因为国内少有这类特化技术,更重要的是,这样可以减少动物拍摄的伤害。

可如今,这里却有数量庞大的野生动物制品。苏糖拧起了眉,伸手刚从摊位上拿起一只雪白的象牙,就听到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:“看来这里的野生动物制品有很多。”

是中国话。苏糖下意识地侧过头,只见隔壁摊位上,立着两个男人。

其中一个是刚刚说话的男人,另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则摩挲着手里的象牙,一言不发。

摊主是当地人,见男人缄口不言,不禁用蹩脚的中文对他说:“这个……好!价格……好……商量!”

“那大概卖多少钱?”戴墨镜的男人启唇,声音清冷,却格外柔和好听。

苏糖有一瞬间失了神,可一想到他是买家,不禁恍了恍神,眉头微蹙,抬脚走到隔壁的摊位,朝他扬声道:“喂,你作为中国人,难道不知道购买象牙是违法行为吗?”

许翊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女生隔着不远的距离,目光直视着自己。她的眼睛干净如水,眉头却紧蹙着,仰着一张小脸写满了“不高兴”。

许翊心思微动,垂眸注视着她。半晌,他薄唇轻启:“你是警察吗?”

“不……不是。”苏糖微微一噎。

许翊听完,“哦”了一声:“那我建议你打国内消费者投诉电话,可能更有用一些。”

“这里是非洲,打什么国内投诉电话,你唬我呢?”

见他面色如常,苏糖不禁更来气,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说:“不是警察,就不能管了吗?路见不平,人人有责。”

许翊有些失笑,下一秒,就听到摊主用当地语言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。估摸着是让他们想买就快点买,不买就别站在这儿妨碍做生意。

苏糖听不懂非洲话,可那个摊主“赶客”的手势,她是看得清的。

苏糖向来就不是老实乖巧的主儿,此时心里又窝着火,摊主的手一摆,就像有一把芭蕉扇往她的心口一扇,星星之火立刻就像火焰山似的燃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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